但求无愧于心
戳开👇
【所有同人文不开放转载】
【@收不到 麻烦私信】

【楚郭】债台

- 短篇一发完 就想搞个幼稚园 结果没搞成功

 

郭长城这辈子,一怕欠债,二怕加班。

对欠债的恐惧仿佛是从骨子里带来的,这么说也不确切,毕竟五岁以前,他也是别人眼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郭小少爷”。只是这金汤匙还没砸吧出味道来,五岁那年生日,郭小少爷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轻薄的信封塑封完好,小郭长城甚至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见自己父亲仿佛被当头压下一座大山,欢乐无忧的童年也被拦在了天堑之后。

后来的日子,留在他记忆力的只有不断的搬家、转学,和母亲流不完的眼泪,走在路上,总能看到别人不断摇晃的手指戳着母亲的脊背,而母亲瘦弱的肩膀下总护着那个人事不知的他。那是一段他不忍回忆的岁月,戛然而止在他十岁那年的某个夕阳惨淡的傍晚,郭长城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直接带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他认识那辆车,是二舅家的。

五年来惊弓之鸟般的日子让郭长城学会了默不作声,乖巧地跟着二舅回了家,过了许多天,他才敢问:“舅,我妈呢?”

话音未落,对面的舅妈就抽着纸巾别过了身,在熟悉的抽泣声中,他听到二舅轻声说:“长城乖,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你就住舅舅家里,当自己家一样。”

郭长城虽不多言,但他不傻,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一句没落地听在耳朵里,“那个懦弱的女人”、“非要嫁给这样的男人”、“自讨苦吃”……他知道说的是谁。

他不怨任何人,不管二舅家出于什么原因收留了他,他都是感激的。他习惯了谨小慎微,却仍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舅舅舅妈的确也没亏待他,他们并未育有儿女,便把他真当自己儿子一般,衣食无忧地供他读书、考大学,甚至联络关系,让他进了一家百强集团,混了口饭吃。

可那段不断有人贴债条的日子,长久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甚至对养育他的舅舅舅妈,他都感觉欠了份情债。

郭长城身无所长,唯有努力工作,多给家里交些生活费。

可他却打死不愿加班,加班一词,听着总像读书时因自己蠢笨被老师留堂的羞耻,凡要加班,也必是因为他某样工作没做到位。更何况,那可要和领导独处。他怂。郭长城身无所长,唯有对自己定位清晰。

 

然而今天,他被新来的主管点名批评,勒令留下来修改报表。

郭长城死的心都有了。

说起那新来的主管,又是个雪上加霜的人物,长得凶神恶煞不说,声音也是冰冷无情,高高瘦瘦,一身贴身的黑色风衣,走路都自带凛然之气。年岁虽和他一般大,但人家可是集团高层股东家的小少爷,空降下来历练历练而已。新官上任,油盐不进的黑衣小少爷第一个拿郭长城开刀。

“字符这么大,公司的油墨你家卖的吗?”

“间距窄了,新员工培训你没参加吧?怎么屁都不懂。”

“总价公式错了,你大学计算机怎么考的?Excel也不会用?”

这位劈头盖脸一顿骂的主管大人,名叫楚恕之,人却一点不像宽恕人的样子。

郭长城缩着脖子趴在电脑前,就差一个一个字符敲给他看了,就这样,人家还不满意。

楚恕之捋了捋袖子,亲自上阵,戳着屏幕给郭长城指出错误,用力之狠,就像是把屏幕当郭长城的脑袋一样,要戳出个洞来才罢休。

他人精瘦的很,手腕上的青筋凸起,在郭长城眼前张扬舞爪地挥,郭长城一慌就容易走神,他这才发现楚恕之的左手腕内侧有个幼小的牙印,正好嵌在两条青筋之间,故意显摆自己独特的地位似的,在楚恕之原本异常白皙的手腕上占据一席之地。

郭长城想缓和下气氛,脑子一抽,多嘴道:“楚主管,你手腕上怎么有个牙印?”

楚恕之戳着屏幕的手停在了当口,也不回避,架在电脑屏幕上,居高临下地答道:“以前被一个欠我债的债鬼咬的。”

郭长城条件反射地一哆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念在楚恕之无心,只是别扭地引开了话题:“看上去……像是很久了。”

“是啊,快二十年了。”楚恕之意味深长地说,却没继续下去,盯着郭长城。

郭长城不知他什么意思,笨拙地打断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先叫个外卖?今天辛苦你留下来了。”

楚恕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乐意似的转身走了。

“我才不留下陪你,你自己改吧,我走了。”

话是不留情面,可郭长城莫名地觉得安心。那是有别于他见惯了的恶意的嘲讽,一种别扭的、披着不欲人知的伪装的善意。

 

时间久了,郭长城暗地里观察楚恕之,窃喜地发现这真是一个别扭的人。明明总是分配给他轻松的活,哪怕郭长城犯了错也替他兜着,却从不讲明,相反的,恶狠狠地让他加班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还老是恶趣味地在他面前提“欠债”两个字。

给郭长城多报了些车贴是欠他的,给郭长城多点了杯奶茶也是欠他的,帮郭长城改了ppt都是欠他的……

简直债台高筑。

仿佛看到郭长城一身鸡皮疙瘩地喊他“别说了!”,楚恕之就收获了人生乐趣。

郭长城在悲喜交加间渐渐莫名地回忆起,遥远模糊的欢笑岁月里,也曾有那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到他平安无虞的生活里捣乱。

那是五岁以前的幼年了,郭长城一直把这段家人健全的梦幻得不真实的记忆泡沫封存在心里最深的角落,他连一个角都不忍掀开,生怕从中回忆起些蛛丝马迹,打破自己生命中仅存的单纯时光。

可楚恕之转悠来转悠去,有意撩拨他打开潘多拉魔盒似的。

郭长城其实都记得,当他还是郭小少爷时,身边就有一个像楚恕之这般讨人厌的小恶魔。那小恶魔也总穿着耍酷的小背带裤,在当时龙城唯一的那家私立幼稚园里为非作歹。彼时郭小少爷是所有保育员阿姨眼中的乖宝宝,毕竟在这群非富即贵的小公子哥们中,不吵不闹的郭长城简直犹如天使般的存在。

然而在所有的童话故事中,小恶魔都是见不得小天使好的。郭长城便总是受他有意无意的欺负,郭长城拉哪个小姑娘手了,他要冲上来一脚踹开郭长城;郭长城哪天被分到的餐后小蛋糕比他大了,他要一把夺去吃了;郭长城夸保育阿姨漂亮,他也要挡在阿姨面前不让郭长城亲近。三四岁小孩的幼稚,突破人类可以想象的极限。

二十年的岁月呼啸而过,郭长城恍惚地回忆起来,这种将郭长城与全世界隔绝开的霸道,竟和楚恕之如出一辙。

模糊的稚嫩的面容与对面隔间里棱骨分明的冷漠脸庞渐渐重叠成一个。

“楚恕之,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能成熟点吗。”郭长城敲着键盘,神游太虚,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嘟囔了出来。

“说什么呢!”

郭长城被一把掐起后颈皮,顿时离地了两公分,仿佛一只被吊着脖子的呆头鹅,连忙扬着脑袋朝身后的人道歉:“我我我、没说什么……”

身后的大爷不知已监视了郭长城多久,大慈大悲地收了手,撑着郭长城的座椅背,把头支着郭长城脑袋上方,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气音问:“郭长城,你幼稚园里也经常被欺负吧?”

“没有,就一个人。”郭长城瘪瘪嘴,反驳道。

“你还记得是谁吗?”楚恕之的声音降得更低了,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郭长城一个激灵,从电脑椅上弹起来,一头撞在了楚恕之下颚骨上。

“卧槽!郭长城你想杀人吗!”

郭长城瞪着眼睛,一时难以消化太多的情绪,伸出手又缩回去,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楚恕之疼着疼着就朝他笑了。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楚恕之活动了圈下巴,感觉无恙,笑得更放肆了。

“郭长城,你还记得你最后一天离开幼稚园时发生了什么吗?”

郭长城小心翼翼地揭开结痂的回忆,却发现也不再渗血,他老实地答道:“那时我妈来带我走,那个老是欺负我的小魔头死死地抓着我,我怕我妈等急了,就抓起他手腕咬了一口……”

“是啊,都出血了,你也不回头看我一眼。”

楚恕之勾着头,满脸写着:咬人偿命,欠债还钱。

“我……”

“这一口,我可记了二十年。”

楚恕之把头勾得更低了,宽大的落地窗外,炽烈的阳光照在他一半侧脸上,剩下一半在阴影里,离仰着头的郭长城仅几厘米。

郭长城捏着衣角,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你怎么赔我?”楚恕之等不及了。

咬人偿命,欠债还钱。

郭长城满脑子八个大字。

“我、我偿命……”他无意识地吐露出几个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音节。

“觉悟不错。”

楚恕之满意地偏过头来,在他微张的下唇上用力地啄上一口,尖锐的牙齿擦出一道腥甜的血迹,楚恕之才餍足地松开口。

“别这么胆小怕事的,从前我罩着你,以后也我罩着你。”

啊???郭长城眨巴着眼睛回忆了一番。大哥,你对“罩着”这个动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记住了吗。”楚恕之捏着那呆蠢的下巴,又强调了一遍。

郭长城仿佛被捏住了心尖上的软肉,又酸又酥的疼,那些不堪回首的时光罅隙里,楚恕之张牙舞爪地将它们一一填满,明明是冷漠如刀锋的脸,却在郭长城眼中融化成柔和的弧度。

记忆的钝痛被他不由分说地抚平,郭长城知道,他不懂如何轻柔地拂去那些伤痛,却愿意不计前因后果地一并为他盖住。

郭长城的眼眶酸胀,他觉得自己又欠了一大笔这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他眨了眨红通通的兔子眼,被掐着两腮,只能口齿不清地回复:“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评论(14)
热度(202)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黎禾 | Powered by LOFTER